事實上，史蒂夫並不是一個稱職的向導，畢竟他也不是幹這行的，他可是個大兵。而對於一個長期處於戰鬥狀態的美國隊長來說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陪林蘭散步，甚至不能就夏威夷州的情況做最簡單的介紹，就更別提周邊的景色了。不過，林蘭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，能夠踩著海水踏浪，已經足夠放松心情。

尼克說得對，她該出來走走。

火奴魯魯集中了夏威夷最著名的景點，托尼在玩兒這件事上考慮得很周全，當然，大部分是賈維斯提出的建議，這是人工智能的強項。而托尼沒辦法親自帶著林蘭觀光，鋼鐵俠這兩天在沙灘上開了個記者招待會解釋病毒事件始末，並以抽獎的形式，定了幾個可以與他做單獨訪談的媒體。

而這片海域幾乎一半的人都跑去看鋼鐵俠了，他破例為部分粉絲簽了名，甚至和很多人合了影。

所以托尼忙得不可開交。

林蘭與史蒂夫坐在礁石上，身手矯健的兩人找到了一處大多數人不會爬那麽高的地方欣賞海景。

“所以，你真的答應做斯塔克的私人醫生了對嗎？”史蒂夫不得不承認，托尼是最能引起話題的人物，當他找不到合適的內容時，搬出鋼鐵俠出來總沒錯。

而林蘭的反應更加肯定了史蒂夫心中所想。

“我想是的。”托尼已經在全國各大媒體宣布了自己與他的關系，而她也未拒絕過，既然決定加入覆仇者聯盟，那也不必吝嗇多一重身份，“承蒙他看得起。”

“斯塔克的確需要一個像你這樣的醫生，他總是，生活不規律。”不知何因，史蒂夫有點失落，托尼想要追求的女孩兒很少失手，起碼在史蒂夫的記憶中，他就跟霍華德一個樣是泡妞高手。但對戰友的身體，他還是很關心的，“雖然斯塔克信賴人工智能，但我們都覺得他得有一個真正的醫生。”

“我這樣的醫生並不怎麽樣。”林蘭晃動著懸在礁石邊緣的雙腿，盯著被艷陽照射的蔚藍大海發怔。

“你能培育出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抗體，還能讓腐爛的屍體變回以前的樣子，如果這叫不怎麽樣，那些醫學家都該重新上小學。”史蒂夫擡起胳膊，有力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，“別對自己太苛刻。”

“你之前問我為什麽加入你們。”林蘭側過臉，餘光停留在放在她肩頭的手背上，“是因為我想要學習更多科學知識，避免類似悲劇再次發生。”

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？”史蒂夫不難聽出，她在研究室培育抗體那幾天似乎另有隱情。

而林蘭的回答證實了他的猜測：“其實，在加入研究室之後的半個月，我就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從實驗室傳出來。我的嗅覺很靈敏，可以根據空氣的流動聞到很多人察覺不到的氣味兒。並且，我已經察覺泰勒身上出現了異樣，他變得精神衰弱。”林蘭停了停，隨後又慢慢地說，“但我並沒有引起註意，我是說，我甚至都沒有懷疑到他有遇到什麽不好的事。我以為他只是休息不足，你知道，天才都有這樣那樣的精神病。”

因為擔心自己的關懷會讓對方誤會成別的用意，所以，林蘭選擇了回避。

史蒂夫安靜的聽著她的陳述，手上的力道緊了緊，鼓勵她繼續。

“那些，其實不是生物病毒。”林蘭再次停頓了一會兒才說，“‘z’是一種化學分子的異變，而不僅僅是細菌造成的，巴蒂斯特的團隊研究的也不是純生物技術，這些不穩定的化學分子與毒菌結合後產生了極強的殺傷力，所有人都以為是生物病毒，其實不是。恐怕，巴蒂斯特自己都不知道他幹了什麽，他一門心思欲借生物武器對付超能力者，像你這樣的，但他失敗了，應該說，他的團隊失敗了，而且，失控了，威力就像核輻射，但看起來又是生物病毒的癥狀。”

而“m”的研究員並沒有都被感染，感染的只是極少部分。但巴蒂斯特不知道，他毫不猶豫地殺掉了所有人，可能是因為害怕，害怕病毒的威力以及自己的罪行暴露。

可林蘭那時對高深的化學沒有研究，也不感興趣，在加入“m”之前，她甚至藐視化學，林蘭認為這是反人類的東西。而她加入“m”的初衷就是看著錢多，而且以後對考博有用。

正因如此，林蘭疏忽了。

“所以，這次事件，我也有責任。”如果她能早在一開始就對異況引起註意，也許可以阻止悲劇發生，哪怕保住泰勒或帕裏克教授其中一個也好，“或者說，我也有錯。”

“這絕不是你的錯。”史蒂夫堅定地說，“你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及英雄，別總把壞事往自己身上攬。”

“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林蘭笑著對他說，“我一直排斥接受新東西，任何新東西，除了克林特，我從沒用我的能力真正幫助過別人，只是默默地搞自己的研究，而且僅僅為了好玩兒。”

史蒂夫帶著同情的目光說：“別給自己太多壓力，你才十七歲，是應該享受青春期叛逆的年齡，你已經非常了不起了。”

如果她真的只有十七歲，林蘭自當不會時刻長籲短嘆，但她早已過了少不更事不知輕重的年紀，這才是她覺得自己有錯的地方。

天賦異稟之人，卻貪圖安逸，這很不負責任。

史蒂夫繼續道：“那麽這些，都是你發現的？”

林蘭輕吐長氣，淚水隨之從眼角奪眶而出，帶著哽咽的聲線，她說：“一部分是，另一部分是泰勒錄的視頻，錄像芯片藏在他的胃裏，我給取出來了。一周前，你以美國隊長的樣子出現在專家團隊面前替托尼善後的時候，我拜托他幫我讀取了裏面的數據。”而這些內容被托尼拷進了加密盤裏，他自留了一份，然後將備份給了林蘭，並毀掉了原件。

林蘭給尼克.費瑞的，就是泰勒的遺言，以及研究室存在的真相。

“斯塔克知道這事？”史蒂夫的驚訝只一閃而過，這像托尼的作風，他不是個喜歡分享的人，“我明白你很難過，你可以哭出來，哭出來就好了。”

而林蘭就真的很不客氣的捂著臉淚如泉湧。

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因為這事嗚嗚咽咽了，當她在托尼的幫助下看到泰勒在臨死前的錄像時，更是聲淚俱下。在托尼沒有來得及用自己的方式給予安慰的時候，林蘭就已經跑回了實驗室，托尼試圖在通訊裝置裏用語言開導，卻被她掐掉了聲音。

史蒂夫第一時間摟過林蘭的肩，讓她靠著自己的胸側，對於眼前的景象他顯然有了準備，不再是手忙腳亂的慌張。史蒂夫時不時地輕拍她的胳膊安慰，看著差不多了又從身上的口袋裏摸出一包紙巾，並拿出一張快速的塞到林蘭手裏。

驀然，林蘭破涕為笑，雖然她依然難過，但面對史蒂夫嫻熟的動作，實在覺得很搞笑：“別告訴我，你早就準備好了的。”

“不，這當然不是，我想說……”史蒂夫帶著無奈的口吻道，“好吧，是的，你從研究室離開的樣子並不像大功告成的勝利，反而更沈重。我想，你肯定有事瞞著我們，所以……”

因為林蘭在他面前哭過，而且有好幾次，所以史蒂夫現在幾乎都會隨身帶著紙巾以防萬一。

“所以你就套我的話了？”林蘭將紙巾蓋在眼皮上把頭往後揚了揚，“跟你們在一起，我什麽秘密都保不住，我能宣布退出嗎，我不想加入紅外線組織。”

“我沒有套你的話。”史蒂夫忙解釋，“我沒有刻意打探你的秘密，比如我並不知道你的愛好是什麽，以及你喜歡什麽顏色。”

將紙巾從眼睛上拿了下來，林蘭扁著嘴看向他：“我愛好烹飪，喜歡綠色。”

史蒂夫顯然沒料到她會真的回答自己隨口說出的問題，楞了幾秒才道：“我以為你更喜歡養殖花草。”

“看來你在我家發現了不少東西。”充滿血絲的紅腫雙眼很快在自我調節下恢覆如常，她看著他道，“養殖花草是我的能力而不是愛好，我還有更可怕能力。”

林蘭的愁容散去，這無疑是史蒂夫感到欣慰的大事，眼前的女孩兒又變回快樂的模樣：“我們會很期待見識到它們。”無可厚非，覆仇者聯盟需要超能力。

“有一個好消息。”林蘭道，“我的血對你真的沒有傷害。”

史蒂夫笑回：“這是眾所周知的事。”

“是這樣，那段視頻裏說，巴蒂斯特曾想用我做活體實驗，因為他發現我無親無故，而正好他又急需一個年輕的活體，所以我是實驗的好對象。泰勒作為主刀醫生之一知道了這件事，所以編造了我血液含有特殊元素的事實，他在我的血液樣本裏加了點東西讓他們信以為真。”林蘭輕嘆一聲，道，“所以巴蒂斯特才那麽想要得到我，恐怕他們做夢都想不到，假話成真了。”

巴蒂斯特以泰勒的家人做要挾，讓他參與人體試驗，他在死前錄下了這一段口述的真相，希望有一朝一日拆穿巴蒂斯特的陰謀。為了保住林蘭不遭迫害，他才故意寫下了那份看起來玄之又玄的未完成報告，然後又以巧妙的時機被巴蒂斯特看見。而現在，林蘭的血液除了覆仇者聯盟的他們幾個以外，沒人知道是真的與眾不同。

對泰勒的虧欠，她無法挽回，林蘭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任何人得到病毒的數據。那是泰勒的遺言，所以她才選擇親手毀了全部。

“就算是真的，我相信你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。”史蒂夫的眼神帶著他一貫的真摯。

林蘭享受從他身上忽然散發而出的熱浪，即使頭頂的太陽已足夠火辣，但這不影響她的判斷，那是屬於史蒂夫特有的能量氣場。他的金發在陽光的映射下更加奪目，藍色的瞳孔就像礁石下的海水，清澈且透明，林蘭甚至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被海風吹散頭發的自己。

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，一男一女坐在遠離人群的礁石上四目相望，周圍是夢幻的浪漫海灘，這是他們經歷風雨後的第一次寧靜，如同浪漫愛情電影裏的橋段。

史蒂夫情不自禁的擡起手，想要撥開林蘭嘴角的一縷發絲，他有點想親手觸碰這張充滿期待的臉龐。電話鈴聲不合時宜地響徹天際，打破了美好的氣氛。史蒂夫將已經擡到半空的手順勢摸向褲兜裏的智能手機，而林蘭帶著遺憾的表情盯著他接通電話的樣子。

“斯塔克？”史蒂夫對於電話那頭的人是托尼表現出了極大困惑，他是不可能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的，就算是任務，也有娜塔莎的短信通知。

但很快，他就知道為什麽了，史蒂夫將電話遞到林蘭面前，說：“鋼鐵俠找你。”

“你說托尼，找我？”

林蘭在接過電話的一瞬間，便聽到托尼近乎質問的口氣：“你的電話呢？”

“啊，我，忘在房間了。”

“好吧，不說這個。”托尼道，“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和隊長的約會，但我還是想說，你得來一趟，記者們很想見你。”

“見我？”林蘭舉著電話，看了史蒂夫一眼，“不用了吧，我沒什麽可見的。”

托尼會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，這並不奇怪，只需要問娜塔莎，這位百事通小姐，一切的問題都會得到答案。

“你必須得來。”托尼的用詞很堅決，“這是為你舉行的派對，他們都很期待見你，我告訴記者，這次病毒事件你功不可沒。”

林蘭忙問：“你沒說別的吧？”

“當然，我只說了極少的部分。”

電話裏突然傳出音響的巨大聲音，搖滾樂曲震耳欲聾，林蘭不得不將手機拿遠，她認為托尼肯定就站在音響邊上。事實證明她是對的，因為托尼對著誰說了幾句話，音響的聲音便小了很多。

“聽到這音樂了嗎，我都等不及了！”托尼興奮地說，“晚上七點，你有兩小時的準備時間，讓娜塔莎給你化個妝。史蒂夫還在旁邊吧，如果你希望的話，也可以把他也帶上。”

史蒂夫的聽力絕佳，他抿著嘴，感到啼笑皆非。

原來自己是順帶的。

“還有，穿上泳衣。”

“大晚上的穿什麽泳衣？”

“因為這是泳衣派對！”

“等等……”

電話掛得很快，人氣王根本沒有太多時間打這通電話，林蘭已經聽到好幾個女人的聲音呼喚著托尼的名字，而他也熱情的回應。林蘭還保持著接聽電話的姿勢，她很難跟上托尼說話的節奏，他總是說個不停，清楚而不容更改的發號施令。

“那麽，我們走吧。”史蒂夫不期待派對，但這並不表示他心裏不想看到女孩兒穿上泳衣的樣子，“如果你需要我的話。”

林蘭慢慢放下手機，一臉的焦慮：“是的，我需要你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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